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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5章树倒猢狲散

接着才dao出了此来的目的,原来她已征得⽇本人同意,剧中活着的于红jiao由她来扮演,直到行刑时才换上真正的于红jiao,来个真杀真剐。我听明⽩了,原来是于红巧要用师姐的死亡来zuo为自己出名的垫脚石,要我为她量ti度⾝的写剧本,好啊!在剧本构思中,我正想为减轻jiaojiao临死前的痛苦,给她找一个垫背的替⾝,不想巧巧自己送上门来了,真是遂我心愿,就欣然答应了她。送走于红巧,我赶jin打开jiaojiao给我的信。

可能是艺术的相通,一个出⾊的演员对琴棋书画总是无师自通的,于红jiao没念过多少书,却写得一手娟秀的好字,可能是监狱里的条件所限,这封信很简短,字迹也很潦草,但确实是我熟悉的jiao姐的手笔:“亲爱的弟弟:

分别数年,虽千里关山阻隔,姐姐无时无刻不在想念着弟弟!弟弟不要悲伤,今天的结果是姐姐早已预料之中的事,在戏剧演出的陶醉感中结束自己的生命,是姐姐久有的期望和幻想。

现在ma上就要得以实现,弟弟应该为我⾼兴,为我祝福。何况是死在弟弟笔下,我感到无比的幸福!

我知dao弟弟最爱看刑场chu1决女犯的戏剧,那就让我来为弟弟zuo最后的一次演出,弟弟想看什么就在剧本中写什么:砍tou示众,凌迟碎剐,割啂挖yin,开膛剖肚,掏心摘肝都可以,只要弟弟得到満⾜,我的一⾝臭⽪nang任由弟弟chu1置。

再见了,弟弟,祝你幸福,愿下一世我们能成为真正的伴侣。jiao姐“虽然寥寥数语,却dao出了jiao姐对我的一片shen情,也使得我的心里泛起了难以抑制的忏悔和內疚。

回想往事,我的忍痛割爱,完全是为了自己的私利,而她的离我而去却是为了解决我的尴尬chu1境和激励我的向上奋进。看来我这个堂堂大学毕业的新闻记者远不如‘三不guan’里的一个风尘小女子来得虚怀若⾕,光明磊落。

于是我决定,在这最后的关tou,绝不能再让jiaojiao的心灵及⾁ti遭受更大的痛苦,好在如今又出现了一个于红巧,就让巧巧这⾝臭⾁sao骨来代替jiaojiao承受一些酷刑和苦难吧。**一九四一年六月五⽇。

写这zhong剧本,对我来说完全是小菜一碟,手到擒来,在‮国中‬古典小说或戏曲中,这类故事比比皆是,不胜枚举,随手沾一段来稍加修饰,就是一个剧本,当然为了喻古讽今,必须选一段弱女蒙冤受难的故事。

于是,我就编造了这样的一个故事:两江地区常州府台山县的一个偏僻农村,近年来由于天⼲地旱,农业歉收,在地主老财的剥削庒迫和统治阶级的強征暴敛下,‮民人‬生活chu1于⽔shen火热之中。

村中有一hu于姓人家,夫妇两人养得一个千jiao百媚,花枝招展又温良恭顺的女儿,由于家境贫困,生活艰难,yu将女儿找一富裕人家出嫁,以解困境。

恰巧城中有一富商姓任名子石,前不久刚死了妻子,正yu娶一美貌贤惠的女子续弦。经媒妁之言,男方有钱,女方有⾊,故一拍即合,成其好事。婚后生活美満,夫妻恩爱,男主外,生意经营得红红火火,女主內,家里guan理得井井有条,这本是一段美満的姻缘。

可是前妻的兄chang张三郞,本是个不学无术,不务正业,专⼲坑蒙拐骗的琊恶之徒,早就窥视着任子石的万贯家财。于是设计害死了妹夫,反嫁祸给于女,诬她因娘家清贫,遂起谋财之心,害死亲夫。

前面的故事编完了,后面就更简单了,tao用公式化的老一tao程式,将于女拘捕⼊狱,又以郞舅之名掌guan了任家的财产,用千金买通了官府,将于女严刑拷打,屈打成招,经台山县初审,常州府复审,最终定案,判了死罪,⾚裸游街后,押赴刑场,斩首示众。

这是一个典型的‮国中‬古典小说和戏曲中常见的故事,正因为它太普通了,我捉摸着虽然讽刺了官府的昏聩,估计也能在小鬼子眼⽪底下蒙混过关的。全剧分为两天演出。第一天是舞台剧,从于氏女待嫁闺中开始,演到屈打成招下⼊死牢为止。

主演于红巧,由于我恨她陷害jiaojiao的私心杂念及对她投敌的愤怒,在剧本中着实重重地给她施行了几zhong非刑的拷打。第二天是广场剧,也就是真正的刑场chu1决女囚的场面,那个死囚当然是于红jiao了。

也是由于我的私心杂念及对她的爱恋,在施刑的过程中给予了百般照顾,本来按‮国中‬古代传统律法,谋杀亲夫者应该骑木驴游街后,凌迟chu1死,但我知daojiaojiao最怕骑木驴了,以前我俩zuo过试验,她受不了那木杵揷⼊yindao的痛苦,所以我在剧本中把木驴改为了木笼囚车。

要是真的把jiaojiao一刀刀地剐割了,必定痛在她⾝苦于我心,这是绝对不行的,⼲脆来个一刀两段,让她痛痛快快地死去吧!

再说,木驴是什么样子?谁也没见过。凌迟怎么实行?也没有人会zuo,这些理由也可以在小鬼子面前搪塞过去了。舞台剧的对⽩,唱腔,音乐等就从其它现成的剧目中tao用过来,反正大同小异,凑合着用吧。

广场剧里,不可能叫临刑前的jiaojiao在刑场上抒发自己的感情,唱出委婉动听的歌声来,那也太不尽人情,太残酷了!

于是就采用了外国歌剧中常用的背景音乐及幕后伴唱的形式,草草编了几句顺口溜算是唱词,pei上‮国中‬戏曲的板式,再选几首幽雅,凄凉,悲惨的‮国中‬古曲,广东音乐和瞎子阿炳,刘天华的曲子作为背景。

就这样luan七八糟,七拼八凑,中西混杂,剪剪贴贴,花了三天功夫,一台四不象的大戏出笼了。由张朝刚送jiao板垣审阅,我也changchang地舒了一口气,静等着审查的结果,过了两天,回音来了,不想我的那个污七八糟,胡luan堆砌出来的剧本,居然还得到板垣大佐的赞赏。

也许是他对‮国中‬五千年悠久历史文化认知的浅薄,也许是只知dao残酷的杀戮和⾎腥的镇庒,而对文学,艺术,戏剧知识的一窍不通,竟说出了:“‮国中‬古代故事大大的美,剧本写的大大的好!”真是让人啼笑皆非!剧本审查通过了,下面就该开始排练了。

舞台剧由我负责,在我的建议下,邀来了jiaojiao原来的戏班子参与出演。五年前,由于我和jiaojiao的亲密关系,早就认识了他们,还为他们写过剧本,设计过许多舞台的造型,为戏班演出的火暴尽过绵薄之力。

他们大多是贫苦的民间艺人,家境贫寒,却极讲义气,我的挥金如土,仗义疏财的xing格,大大小小,多多少少也资助过不少人,因此在他们中间也结jiao了几个密友。

最让他们感动地,却是我自己认为最‮愧羞‬和內疚的事,即没有把jiaojiao带出‘三不guan’,没有断了他们的财路,给他们留下了一个吃饭的金饭碗,把我看成是重友轻⾊的侠义之士。

这次天灾人祸,于红jiao无辜被拘还判了死罪,金饭碗彻底地打碎了,没了于红jiao这个台zhu子,整个戏班也就垮台了,树倒猢狲散,从演员到打杂的何去何从,前途渺茫得很。.dt.Cm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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