声,轻拿轻放。
果绿和几个手下走向后院,他们的步子像猿般轻捷。
零仍抱着膝蜷在水盆里,半个头也浸在水里,他正在洗自己早成了草窝的头发。零忽然怔住,他听见身后细碎的脚步声。当他眼角的余光扫见身后出现的不是一个,而是一排时,便完全放弃抵抗的打算了,他将整个头浸在水里。
“来看看你。住得还好?”果绿开口。
零将头从水里拔出,看见他们,露出错愕之极的神情。
“别演得太过。我们都不相信你会在乎光屁股。”
零仍然像李文鼎那样茫然地看着他。
“不够意思。怎么说现在你的吃住都在记我的账。”
“我不知道…你干吗这么做?”
“三不管现在是我们的地盘,你是客人哪,千辛万苦地到了这里,九死一生地想要出去。要好好招待,对招待你这样的人我们一向很用心的。”果绿凑到一个让零无法遮掩自己的距离,阴恻恻地打量着零的裸体“辛苦了。同志。”
“共产党他们才叫同志。”
“那你的同行背后叫你什么?”
“老师,先生。”
“你能装傻到什么时候呢?明天?后天?你能活到后天?你杀人了,老兄,别说你杀那日本人的时候真以为他是马贼,别说你杀他是因为他在打劫。”
“他是马贼,他在打劫。”
“阿手1果绿喊。
阿手畏缩地掀开门帘出来。
“人是他杀的?”
阿手点头。
“怎么杀的?”
阿手虚比画了一下:“就这么一下,那个人就死了。”
果绿点点头,他的手下连那段火钎都带来了。
“他为什么杀那个人?”
“不是一个人,是三个。他们…好像是要抢那个年纪大的马老爷,嫌他在这碍事。后来他们抢,他在旁边,就这么一捅就杀了,那个人…就死了。”
“是抢还是杀?”
“不定是杀完再抢,兴许是抢完再杀,我不知道。”
果绿耐着性子听完了阿手的絮叨,接过火钎转向零:“别告诉我随便什么人拿棍子一下就能把人捅个对穿。”
“我害怕,人怕了什么都干得出来。”
“害怕吗?”果绿提起火钎一下捅穿了桶壁。
零震了一下,那段钢钎已经被插得只剩下果绿握手的部分。
“我看不出你害怕了。谢天谢地你光着屁股,现在你身上一丁点的肌肉反应都瞒不过我。”
零沉默地看着果绿。果绿将钢钎一点点抽出,钢铁与木头擦出令人牙酸的声音,然后水流如注。
“站起来。”
零站起来,一手遮掩着,一手想去拿自己的衣服。
果绿拦在他和衣服之间:“做咱们这行的总有一天得在众人面前现现,不过那也就是说死期到了。站直,手拿开。”
零站直。果绿的一个眼色让军统搜查零的衣服和整个院子,他们甚至连零所在的水盆都没放过。果绿在零周围走动着,打量着零身上每分每寸的肌肤:“身上的疤倒不少嘛。被打了这么多戳还出来混,你们那边的人是不是快死光了?记录。”
几个军统立刻过来,用尺子丈量,记录每一分每一毫的伤疤。
“明白了吗?一个特工到这时最好就是打道回府,哪来哪去,因为他已经彻底地曝了。曝了的特工一文不值,恐怕也没人比你曝得更彻底了。你要再往前走,就是找死。”
零看起来漠然、无奈混杂着愤怒。
搜查周围的军统一无所获,只是头儿未发话而不好放弃。
果绿看在眼里:“搜他身。”
对一个一丝不挂的人如何搜身?军统们开始搜查他身上的每一寸毛发和疤痕,对疤痕用手摸,指掐,甚至是针刺。
零忍耐着,只是在有时太过痛楚时紧咬了牙。
果绿:“这家伙居然想这么一路硬到地头还没人杀他。”他转身瞧着月色。
手下将零面朝地摁倒,搜查某个部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