便是古往今来第一位杰出的药师。编有《药师谱》一卷,代代传诵,这些草药知识只是其中皮毛而已。”
巫谢问:“那可真是奇书啊。不知这《药师谱》——如今世上可还有全本?”
“有倒是有,”瑶瑶想了想,道“大祭司若有兴趣,我这庙宇的藏书里有一本《药师谱》,上面有些记载,尚可一观。”
说着便招了招手。侍女端了一捧厚厚的经卷出来。巫谢没想到瑶瑶如此大方的拿书出来,心中大喜。等到兴致勃勃地翻开书页,却发现那《药师谱》是用古冰族文字书写的,无法看懂,不禁暗暗叫苦。他只得把那旧书翻了翻,注意了一下草的图谱。末了笑道:“百草的学问,我一向是不通的。看也看不懂,不如有什么都向巫姑请教,来得方便些。”
“不敢当。这书写得艰深了些,寻常人只看看图还罢了。”
巫谢细看了看图,踌躇了一下,道:“看了图谱,倒对实物更加好奇了。听说巫姑的院子里,养育了不少草药。不知可有书中的品种,让我开开眼界?”
此话甚为唐突,瑶瑶不免一惊。转念一想,有些明白了,遂顺水推舟道:“大祭司肯赏脸观看我的花草,真是万分荣幸。”
巫谢的脸上几乎泛出光芒来:“那可太好了。”
“那么请大祭司随我到后院看看罢。”
巫谢起身跟上,一脸痴笑吟吟。于是瑶瑶彻底明了他的用意。她一面向他介绍着自己的药草,一面在心里泛起微微笑纹,仿佛暗色的水面涟漪点点。种子已经撒下了,将来怎样生长,就要看风雨年时了。
那一刻,瑶瑶似乎看见外边廊柱下面,有一个青裙的人影在飘飘摇摇。笑容宁静温和,隐隐带着一丝讥诮揶揄。她呆住了。
“公主,你这又是何苦呢?”薜荔道。
“是他们心中有恶意,于我何干。”她心中一悔,却依然强说道。
“我不是那个意思,”薜荔却说“你本可以什么都不做,何必多次一举。你忘了吗?其实不管怎么样,清任的孩子都活不下来的。”
“你给我住嘴!”瑶瑶瞪大了眼睛。
薜荔的话令她不寒而栗。这么多年,她第一次呵斥她亲密的傀儡。
“不要给我提那件事情,我不想听!”
“公主啊……”傀儡摇摇头,发出了一声悲悯的叹息。
青夔历三百九十七年秋,秋妃诞下一名麟儿,举国欢庆。青夔王大喜,赐名“赤乐”宫中喜气洋洋,大臣家眷竞相入宫,向秋妃和小赤乐王子送礼道贺。就连秋妃的母家,时御史府上,也是门庭若市,车马喧嚣。夔王清任多年无子嗣,头胎男孩生的活泼健壮,备受宠爱。虽然清任冷淡寡情,素不以后宫为念,但这小公子的情形却是一日都要问起两三回。大家都说,这小公子必然是要登大统的。
一个月后,小公子出水痘,着太医看过。神堂大巫亲自祝祷,为小公子乞福延寿。王后庆氏更是在宫中带头斋戒沐浴,甚至祈求神明将灾病转到自己身上。其实小儿出水痘,乃是常见的症候。只是小公子太过宝贵了。这一翻折腾忙碌,似乎还真有效验。小公子的病,看似渐渐好了起来。
清任却总有些不安。他悄悄来到高唐庙中,向巫姑问卦。
瑶瑶一言不发,抓了一把蓍草洒在地上,看了一眼。
“怎样?”
瑶瑶说不出话来。
“你说啊。”
瑶瑶掐指算了算,忽然苦笑:“你回去就知道了。”
清任顿时如五雷轰顶,飞马奔回宫中。忽然看见宫门口停着巫谢的车架,忽然想起了瑶瑶的警告。这时他悲极,反倒沉静下来。跨入秋妃的宫殿,正看见后妃几个都在,围在小小的摇篮边低声啜泣。
太医惶惶地扑在夔王脚下:“禀王上,小公子因……因……因水痘不治……而亡。”
“昨天不是说已经缓过来了?”清任冷冷问道。
“臣……臣……”太医不停地磕头。
清任捏紧了拳头,此刻他一定要忍住自己的爆发。然则他实是忍无可忍。
末了他低低吼了一句:“限你们十天,给我查清楚!”
几个妃子都猛然扬起泪眼,王的声音都变了,可见这场暴风雨势必要来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