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章 丁香筇竹啼老猿

晚饭后，夏妃亲自端上一盏蓬庐梨雪羹。

“爱卿劳苦了，”青王清任一边批着奏折，一边注意到她逡巡不去，便dao：“你有何事？说就是了。”

夏妃郑重地跪下叩首：“臣妾母亲病重，恳请陛下允许臣妾回家探视。”

这个节骨眼儿上，她要求回家一趟，怕不是偶然的。青王犹豫了一下，dao：“要去几日？”“一日便可。”

青王dao：“gong中事务庞杂，少你不得。你速去速回。

第二日，夏妃从娘家归来。青王清任便探问其母病情。夏妃皱了皱眉tou，只说情形还没有她料想的那么严重。母亲见到她，心境大好，病症也缓解了些。清任遂笑dao：“你母亲原是惦念你了，你多回去看看她，她一发能好得快。”

夏妃闻言，心中一惊，不知青王此话意指何chu1。

清任却接着和颜dao：“若有什么需要的，尽guan告诉寡人。寡人一定尽量帮你的。”

“多谢陛下。”夏妃跪拜。

“蓝儿，”清任眯起眼睛“你yu言又止，莫不是有什么心事？”

夏妃踌躇了一下，沉声dao：“我的母亲得了一zhong很奇怪的病。”

“嗯？”

夏妃咬了咬嘴chun，接着dao：“请了巫医来看，说是要麒麟角才能医治。”

“麒麟角？”清任惊dao“那是只有天阙山那边才有的神物啊。再说，凡人割取麒麟角，是要遭到天谴的。”

夏妃心里凉了一下，却仍不死心：“我想请巫姑看看。”

清任心里明白。巫姑那里有一只黑麒麟的角，是当年武襄的军队从故焱国gong廷中带出来的宝物。巫姑承袭大祭司职位的时候，清任又将这麒麟角赐还给她。然而巫姑一向xing情清冷，与夏妃之间素无往来。——以她们的地位，彼此间是一定有敌意的。他略微掂量了下，觉得不值得为此去说服巫姑，遂淡淡dao：“那倒也是个法子，只要巫姑肯。”

他不说愿意替她设法，那个巫姑又是除了青王之外不肯听别人一句话的。清任这样措辞，等于是拒绝了夏妃的请求。夏妃心中有些愤懑，脸上却丝毫不敢显lou。

青王一贯温文尔雅，从来不说重话，甚至很少见他发脾气。但是妃嫔们对他却是越来越畏惧。

夏妃退下去了一会儿，端上一只琉璃小盅。清任看了一眼，忍不住称奇。鹅黄色的琉璃盅里盛着洁白的ru羹，中心一抹剔透的桃红，色调jiao艳得好像豆蔻少女拈花一笑。更难得是，有一zhong幽远的奇香，像是丁香、杜若、青蘅、白芷、芙蕖等等花卉一起开放。

“这叫百花清酿。”夏妃笑dao：“臣妾这一趟回家，只学了这个来。”

清任dao：“如此神品，名字倒不见佳。”

“那就请陛下赐一个名？”

“就叫芸钟吧。”

“芸钟？”

“芸钟。”

“那就谢过陛下。”

清任点点tou。

“陛下可知这芸钟是何人所创？”

清任料她七兜八转的，必有此一问，便dao：“难dao不是你母亲？”

“不是我母亲，”夏妃一脸殷切的笑意“是一位跟我母亲学茶艺的小姐自创的。家母在病中饮了此茶，连连称赞说从未见识过如此佳品。那位小姐实在是聪明颖悟，才学了不到一年就有青胜于蓝之势。”

清任已经明白了：“采夫人的茶艺卓绝，国中无出其右者。连她都夸奖的，看来真是不简单。——那是谁家的小姐？”

“是庆大人的小孙女儿，庆将军的女儿，闺名洛如。”夏妃眨眨眼睛dao“王后在日，曾经随其母进gong觐见过几次，陛下可记得？”

“不记得了。”庆王后的女眷往来，清任很少留意。

“生得ting灵秀的一个女孩儿，人品也很端庄。”夏妃赞dao。

清任点tou。

夏妃见他像是不感兴趣，继续怂恿：“我已经邀了这位洛如小姐明日入gong来，帮我打点茶qi。还请陛下明日去臣妾那边品茶，好歹赏臣妾一个面子？”

清任dao：“那是自然。我得空便过去。”

夏妃心满意足，又闲扯了几句，终于退下了。

薜荔慢慢的上来，把那盏gen本没有动过的“芸钟”撤下。

清任一边思索，一边笑着摇tou，望向薜荔：“这是为何？”

薜荔面无表情地说：“夏妃在娘家，跟她父亲狠狠地吵了一架。因为她并不想把那个女孩子带到gong里来，她的父亲却不依不饶。”

“那个洛如小姐，你知dao么？”

薜荔皱了皱眉tou：“仿佛真的没什么印象。反正她明日就来，主上亲眼看看就是了。”

“你都不记得，大约不是什么美人儿。”清任随口dao。

苍梧苑的后面有一个小小的水池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