个人后,你终究会自由不自由地爱上她。冷丁儿低声道:“我是男人。好男儿一诺,终生无改。难道,你还信不过我吗?”
……可这也是几天前的事了。
今天、一地碎石间,小令独自坐在粗沙石地里。
粗笨的棉袄棉裤也没掩住她往日那种灵巧的身段。她轻轻地、几乎温柔地埋下了她这两个月用来“填怀”的棉絮。
——那是一个棉胎,这两月来,她怀的都是这样的一个“棉胎”
那些都是假的:孩子,强暴,那一切都是假的。她抬眼遥遥地望向冷丁儿可能正在站哨的地方,虽然明知看不到,但还是感到一股温暧与幸福。
她面向西坐着,背后十几里就是嘉峪关、那道铁打的雄关。左边是她的胡羊酒店,店中有一个她依靠不上的亲叔叔。
她一直想给自己找个依靠。
她现在有了依靠了。那是冷丁儿,让她一直心动的冷丁儿。
她想起自己与左坚诀别的那个夜。其实她不讨厌他、也不恨他。没有他,也就没有她今天的一切了。她想起,那个诀别的夜中,左坚来到她店里,只是怔怔地望着她,其实却、一句话也没说。
他看着她,像是想在惨战与恶斗之前再看一眼可能是他生命里最后的一眼温柔,与、他曾想抓却没有抓住的幸福。
那种静默的凝望让小令很感动。感动得甚或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会对他那么凶。
但怎么说呢?他现在已死了,她老早就知道他死了,但她还要活下去不是?她要好好地活下去,就要找到属于自己的依靠与幸福。偏偏冷丁儿那铁打一样的小伙儿是她无论如何都无从亲近的。打着他的牌子做一些于他死者无损、却于她生者有益的事,也不算太对不起他的吧?
——小令抬眼温柔地望着身边的这个大漠。
在这荒凉的大漠上,一切都是男儿的故事:无论将军、马贼、还是刀客,无论过去、未来,这是个男人主宰的天地。
她对冷丁儿说的一切都是假的,可她对冷丁儿的情却始终都是真的。这一份炽烈的情感她怀抱着可不止一天了,自从、自从第一眼看到他起:他在她的店外驻了马,马是好马,他一头飘散的发却让他好像是传说中关内才有的垂杨、挺拔而又披拂;他在她店中喝了一碗酒,脸上腾起的是那样一种年轻的红……
小令的脸上烫了烫——就是直到今天,她一想起冷丁儿那英挺的身子,浑身还是会由不住地发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