然而，这时节，他却十分想见到她，每天上班，坐在办公室里，就要看一对面二楼的窗。如关着，便坐立不安；如敞着，心里才踏实，甚至愉快起来。那扇窗很解人意地敞开着，好像在倾诉着什么，溢来一些什么，穿过了火辣辣的太地或是细雨霏霏的地，来到他边，很和地与他传达着什么。有时，他们在楼门碰面，虽不说什么，可彼此的目光却大有意。互相猜测着什么，互相又都确信着什么。表面十分平静，内心却都在战。对枯燥的上班忽然有了极大的兴味。每天晚上想到第二天一早要去上班，心里就有些激动，生活都充实起来。每天早上，走向文化的路上，太总是那样可，叫人觉得十分清静。即使是雨天，那雨丝也令人到情意绵绵。到了下午，早早的就有人开始溜回家去，偌大的院常常只剩他的门与她的窗敞开着，其它门窗如同缄默似的闭着。他们隔了一块空地各自独坐，终有些难堪起来，往往是他先退缩，关了门回家，她方才觉得无趣，悻悻然地停了一会儿，也锁了门走了。这时候他们都变得十分胆怯，唯恐见面，见了面又唯恐说话，不得不说话了，又生怕神相遇，互相都有些躲闪。她原本是不必窘迫的，可他那窘迫的神情使得老练的她也跟着一起窘迫起来。

“你们那里那个二百五的女孩，还和人疯吗？”

女人不再问了，说起了别的话，他却又说起了她许多好话，说的有多，自己也觉察了，上顿住，脸上有些窘。她装作不看见，说些随便的话，反替他遮掩过去。他才慢慢地好了，心里激她的宽大，不由羞愧起来。

他一惊，然后就不太情愿地说：“就那样，她对人原是很随和的。”

个男人以什么来打动了她。她这半辈，厮混的男人也太多了，各脾的都遇到过，各真情都验过。要说他比别人多了什么，除去那一凄清别的都很一样。而她向来是喜闹的，平生最厌的是垂丧气，心灰意懒。这一回却一反往常，叫她又恼怒又无奈。她只觉得那男人上的那一清静的气息很有力量，足够使很沸腾的她静谧下来。这一静谧是她从未验过的，因此这静谧比任何激情都更动她。她本是想打他的安静叫自己乐乐的，却不料他的安静了，也叫自己的安静了。自己是太不防备了，总以为只有人家动情的份，不料自己也动了。她太低估了他，一无准备，也许这一切理由都不重要，重要的理由十分简单，那就是在这样的时间，这样的地方，遇到了这样一个人，正与她此时此地的心境、情偶合了。她原是自己动了自己的心。不过她虽是心动，倒并不烦恼，这样的经历于她是太多太丰富了，这一次于她的情只是一个补充。尽这同她以往的经验稍稍有所不同，可她确信这没什么，除了供她过剩的情与魅力作一次消遣和锻炼，并不会带来什么损害。仍是从从容容心里还有一丝小小的快意。而他，却不由得苦恼起来，这于他是太陌生的觉，他对一切陌生的东西都到惊惶不安，却又捺不住好奇，并且，他的理不断地提醒着他，他再也摆脱不了犯罪了。虽然他什么错事尚还未，可他却以赎罪的心情加倍地勤勉起来。抢着家务，怎么也不松手，抢得又过于激烈，叫人不由觉得小题大。刚换过的床单，又叫他清清洗了几竹竿。洋灰地让他拖洗得糙起来，凉的气渗上了床褥。夜人静时，他会突如其来的一阵冲动，裹住女人的，用少有的火辣辣的情抚她。尤其是对小女儿，忽然多许多温柔的动作，抱她亲她，得她很不舒服，任地大叫。他只得放手，让她逃走，里却黯然神伤的表情。女人心里暗暗诧异，又隐隐不安，有一次，作随便的样问他：

这情形自然逃