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一席话说的他们无言以对，端丽自己都觉得痛快，而且奇怪自己居然能义正词严，说这么多理。她兴奋得脸都红了。

来来忽然说：“刚才妈妈一下站起来，那两个人吓得往后一仰。”来来学着，大家都笑了，连多多也止不住笑了。

“早革命，早锻炼有什么不好？”工人师傅皱皱眉，那老师只是低不语。

待了一段日，多多自己不定心了，说她的同学都走了，常和端丽闹。端丽只说：“让他们走，你还怕没有地方给你队？”也就随她闹，不理会。多多从没见过妈妈这么有主意，这么。心里也就安定了，太平了许多。整天在家买菜，烧饭，理弟弟妹妹，她戏称自己是“小家妇女”、“小劳动大”她分担了妈妈很多劳动，使妈妈在工场间工作得很安心，很好，常常受到表扬，每月总可有四十元上下的收。端丽每月补贴婆婆十五元，充作文影的生活费。

工宣队师傅和老师相视了一，说不话来了，转脸对文耀说：“多多的父亲是怎么想的呢？”

立秋这天，那人来了，由端丽婆婆的一个亲戚陪同。小伙长得不错，阔，一双睛虎虎有神。发三七开分得很整齐，青年装的上袋里了三杆钢笔。正巧是星期天，端丽想方设法了一桌小菜待客。

“都是在工场间里听来的闲话，”多多嘀咕“真野蛮！”

宁波方面早已接上，只是介绍的人家总不称心。直到八月才初步选定了一家，这家姓王，父亲是当地的大队会计，儿今年二十六岁，比文影大三岁，年龄很合适。文化程度是中毕业，这也合适。现在是生产队会计，姊妹很少，只一个十八岁的妹妹，是非便能少了许多，这也中意。全家商量，又问了文影的意见，对她说只是结了婚可以往南方调，女大终要当嫁，文影也同意了。然后再由端丽给宁波的王家写信，表示同意见面，同意考虑。

文耀抱着胳膊看着她，摇着说：“真凶啊！怎么变得这么凶，象个买小菜阿姨。”

吃过晚饭不多久，果然有人敲门，正是多多学校的工宣队师傅和一位老师。他们坐下来先是环顾了房间，接着便和蔼地询问家里的情况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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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李铁梅也很小。”那工人师傅说。

“多多比李铁梅还小三岁呢。”

“有啥赖不下去？你怕啥？队落么最最推板了，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了。”

婆婆对小伙还满意，公公只轻轻地说了声“坯”也没发表不同意见，文耀和端丽自然也不能有意见。只是端丽总有觉得那人生相不太厚。文影自己倒喜，神好了许多，而话又比往日多了数倍。人家不知内情，只当是生如此，活泼而已。只有自己家的人暗暗担心，怕她发病。而实际上，这终是瞒不过去的，但此时此刻，谁都不那么想，一门心思地自欺欺人。

文耀摸着下，支吾：“上山下乡，我支持。不过，多多还小…”

中

“倒什么霉？最最推板就是队落了，再坏能坏到哪里去？”

文耀同意了：“这倒也是。”

“怎么办？在家里。爸爸妈妈养你。”

回到家里，多多就告诉她，晚上学校要来家访问，让她等着。

他们刚下楼梯，多多就从箱间冲了来。刚才一听妈妈吵起来，她就吓得躲了箱间，关上门，也不怕闷死。多多冲着妈妈说：

端丽火了，一下从板凳上起来：“多多的不好，是她爷爷的事，就算她父亲有责任，也不到她孙囡辈。党的政策不是重在表现吗？你们今天是来动员的，上山下乡要自愿，就不要用成分压人。如果你们认为多多这样的非去不可，又何必来动员？上把她的销掉好了。”

“那我怎么办呢？”多多发愁。

“多多的不太好，她的思想改造比别人更有必要。”

多多的父亲多少工资，母亲多少工资，弟弟妹妹多大年龄，多多的好不好，等等。然后就开始了动员工作。端丽心里别别着，早就在着回绝他们的发言准备。这会儿，不等他们把话说完，就气急败坏地说：

“人要凶。否则，你爷爷这帽要世世代代压下去，压死人的。”

“什么什么呀！你这样对待工宣队，我要倒霉的。”

“到时候再讲了。”端丽说，心里却好象定了许多。

“多多年龄很小。参军年龄，工作年龄都是十八岁，她不到十五，不去。”

“在上海也可以革命，也可以锻炼嘛！再说她是老大，弟弟妹妹都小，她不能走。等她弟弟到了十八岁，我自己送到乡下去。”也许神准备过了，她说话就象吵架一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