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访后记(2/10)

师就很不利,情绪有些低落,要是个个都这样难,咱们趁早打回府算了。中队长问我们还想找哪一个谈,我们草草地看着名单,胡了一个。此人生于一九五五年,在某农场所属工厂的总机工作,与多人发生两关系,判为卖。我们是从绣工场将她带来的,她较为大,剪了短发,脸庞宽宽的,眉宽鼻,看上去健康质。走在路上,我们问她怎么样?她说活儿实在太重,脚都了,说着就弯腰揿她的脚踝给我们看。我们说:是有,她才又直起腰,作通达的样说:吃官司嘛!我们走大队,坐定下来,我们刚问:你是怎么来的,她便涕泗滂沱,被泪噎得大气,一边说:没想到会吃官司,怎么会得吃了官司!她哭着话也说不来,只得等她哭好了才说,可她的泪就像不尽似的,而且越来越汹涌,这样等下去是没有希望的,我们几乎又要想把她送回去了。她艰难地吞咽着泪,断断续续地说了起来,大概情况是这样:她已结婚,有一十岁的女儿,后来她与一男人发生关系,此人承包了一个豆制品厂,比较富裕,对她很好,问她如何地对她好,她哭:帮我打开什么的,反正很好。他为她家买了许多东西,因此,她丈夫对这事也就闭,甚至有几回在家里撞上,他也抬贵手。我们不禁要说:这怎么可能呢?她便气愤地抬了声音说:他上穿的短都是我那男的给买的,他能说什么呢?我们便哑然。她再又接着哭,她丈夫心很黑,要那男的买这买那的,后来就闹翻了,将这事抖落了来,那男的妻也来一起闹,最后将她送了派所。在承办员例行公事地查问下,她却还说了其他许多事情,一一她曾有几次和多少个男的发生关系。这回我们真的奇怪了,她说她们那里的风气就是这样,男的随时会打上门来,向女的提要求,她在总机工作,认识的男的又很多。都是认识的,怎么好意思拒绝人家呢?她反问我们。然后又一阵突兀的悲伤攫住了她,她啼哭:承办员看我太老实了,好几次对我说:你再想一想,事情到底是怎么样的,现在改还来得及,到了明天就来不及了!可是我不懂他的话。到了晚上,他又说:现在还来得及,明天就来不及啦,我一也不懂啊!我们便默然。哭了一阵,她稍稍安静下来,我们就问她丈夫有没有向她提离婚,她,并说要与丈夫争夺女儿,提到女儿又是一阵号啕,哽咽着说她给女儿小学的校长写了一信,却没有回信,问我们可不可以回上海后去看看她的女儿。哭了一阵,她舒长气,似有些欣地说:离了婚,电冰箱什么的倒都是归她的。我们说她丈夫肯放弃吗?她就说,那些东西都是那男的买给她的呀!这时候,她彻底平静了下来,说她还有一年就可去了,接着又抱怨活儿太重,脚都了,里面的劳教又都厉害,成天哄哄的。这时天已近中午,我们说我们谈话耽误了你活,会不会给你减些定额呢?她嘴里说没关系,睛却期待地看着我们。她使我们扫兴并且莫名其妙。卖这一桩事被她说得那么简单和自然,我们的问题倒显得很无常识似的。后来,我们渐渐发现,这是另一个世界里的故事和法则,这个世界是我们永远难以了解的。然后我们就将她送回去了。

然后,她来了。如她们所说,她文静而清秀,中等材,偏瘦,发齐颈项,一条淡黄的短裙,外罩一件豆沙的茄克衫,脚下穿了白袜,一双搭绊黑布鞋。她的睛很大,神情很安祥,还有一些茫然。队长告诉她,我们是上海来的记者,要与她谈话,她要有问必答,老老实实的。她说:好呀,好呀,声音有些飘浮,好像是唱歌用的假声。然后,我们就带了她离开二中队去大队接待室。二中队的院门锁着,有一个大,脸黝黑的劳教过来为我们开门,并向我们微笑,她的睛很黑。我们走向大队的路上,有些发窘似的,开始没说话,互相看着,她轻盈地走在我边,态度很闲适。过了一会,我问她:你是什么时候来的?她歌唱似的说:不知啊!我又问:你什么时候去呢?她说:不知啊!我碰了钉,心里有些恼火,又执着地问:你为什么来的?她微笑了一下:不知啊!我捺不住了,就带了一攻击地说:你总不会无缘无故地就来吧!她还是微笑着,说:我正想请你们帮我去问一问,我到底是为什么来的!我还想请教你们,究竟什么是劳教?她变得滔滔不绝起来:我要读法律的书,你们能帮我找一本法律的书吗?什么是劳改,什么是劳教,难可以随随便便地就用手铐铐人吗?我们这里吃的饭好比是给吃的,全是砂,你看我上发这么多东西,全是吃这里饭吃来的。她卷起袖给我看,我说那是蚊咬的,她不屑地一笑。这时,我们已通过门卫,到了大队。她坐在我们对面,坐相还端正,她的睛在我们脸上扫视。应当问什么呢?心里不由有惶惑,停了停,就问她家里有几人,她总算回答了这个问题,说有父亲母亲和一个哥哥。又问她在外面时是否也上班下班,她说上班有什么意思?那么不上班又什么呢?她说:不上班当然很开心,咖啡馆坐坐,逛逛路,这时,她忽然抖起,说话的气也变得重而生。她不再有笑容,目光里有一张,问我们在上海的什么单位,能否请我们她的老师,帮助她写一本关于法律的书。我的同伴宗福先就说:你的老师很累啊!她就笑,声音银铃似的。我们不知还能问什么,又坐了一会儿,只得将她送回二中队去了。跑来开门的还是那个黑脸的女孩,她的睛里有一辣辣的表情,我很注意地看她,她也看我。中队长们问我们谈得怎么样,我们说她也许神是有问题。中队长们说,可是有时她脑特别清楚啊,能活活地将人气死,她的母亲和哥哥来探望,和她说什么,她都不好好回答,只一味神秘地笑,哥哥就要揍她,母亲则哭个不停。她来的原因是偷窃和氓,原单位是上棉十三厂,一九六三年生,判一年半劳教,因表现不好延长三个月。

下午一,召开全劳教的每月一次评会,劳教们在中队长的带领下,排了队端了小板凳去大礼堂开会,评会有这么一些内容:宣布一批受表扬的名单,表扬分两和书面的,三次表扬等于一次书面表扬,三次书面表扬可得嘉奖,比如减少服教期,回沪探亲。表扬之后是批评,有一个外号叫“黑鱼”的劳教上台作检查。此人名气很大,才来两天我们就时时听说她的劣迹了。她曾以氓罪服过刑,服刑期间,与同监房的女犯搞同恋,狱就多了一手。这回来,只能将她安排在单人房间,晚上必须上锁。她周期的会现疯狂的状态,伤人或者自伤,喊叫她的“B角”在这里,凡在同恋中地位的是B角,男则为A角。有时候,必将她的B角的内衣给她,才可使她安静。而在她正常的时候,却是诡计多端,老猾。不久前,开大会时,她坐相不好,队长便用脚踢了踢她,说:坐好!她立即给了队长一个嘴,大叫:队长踢我!队长也无话可说,还须向她歉,用脚踢她自然是有错的。当然她也须作检查,可是她检查的姿态和声音里都充斥了胜利的得意。虽是小事一件,也可见得她是如何地时时伺机与队长作对。她已

?喊她活,她很温和地说:我不会啊!于是就教她,比如钉扣,她把扣钉到完全不可能有扣的地方,别人还要下功夫拆。她就是这样和队长纠缠,队长受不了她,只得由了她去,她便不去劳动,每天坐在床沿,很惬意的。她声称她会英语,时常以英语回答队长的问题,得人不知所措。这天,队们正在讨论针对她专门成立一个严组,一天二十四小时监督,住单人房间,直到她听话了才归队。同时,她们又很怀疑她神是否有病,想找个医院为她作神病鉴定。下医院一般不愿接受这检查,因神病鉴定本来就极复杂,再要委任它承担法律的责任,就更不敢轻易下判断了。她们建议我们与她谈谈,从她们信任的目光中,我觉到了期望,她们说:你们作家和她谈谈,会不会有结果呢?她们与她都是差不多的年龄,虽是教与被教,却并没有超凡的经验和手段,相比较而言,她的生活比她们的广阔丰富,是要比她们更为老和成熟,这一场斗智般的教和被教,已使这些女孩们失去了耐心和自信,甚至生了一挫败。我很想试一试,我想到有一些读者曾把我们当作医生,将他们的困惑和忧虑告诉我们,希望从我们这里得到治疗。也许,我想,我能够穿并制服她呢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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