9、又一zhonghu外
你知dao什么是冬虫夏草吗?
小老大问大家,大家多半不知dao。小老大自问自答dao:有一zhong虫子,在地底下越冬,吃的是一zhong菌类的籽;这一zhong菌类的籽也是活物,它们在虫子的肚腹里发芽、生chang,把虫子掏空;到了春天,便从虫子的ding上chang出一株草来,这就是冬虫夏草。小老大沉yin着,停了一会儿,又说了一句:我就是这zhong虫子,我肚腹里的菌籽,名字叫结he菌——南昌问:那么,你ding上会chang出什么草来?小老大笑了,眼睛一亮:思想,我的草就是我的思想。就在这一刹那,他们两人忽就沟通,互相有了了解。这是在南昌走进小老大客厅的一个月之后。这一个月里,南昌几乎隔天就到小老大这里来。他倒不是喜欢这里,相反,他觉得小老大的客厅里散发出一gu腐朽的气息,令他很不舒服。他往这里来,只是因为除此他没什么地方可去,他怕一个人待着。他那个家,本来还能待,但自从陈卓然上门,然后再不上门,他就不能待了。陈卓然就好像也知dao这点,所以把他带进小老大的家,放下以后才径直去了。陈卓然好像还知dao,南昌终究会受小老大的xi引。
小老大和南昌过去接chu2的人不同,南昌的生活罔子,怎么说?就举陈卓然作代表吧,陈卓然是南昌圈子里最杰出也最典型的人物。他展示的是这个社会的正面,所以是明朗、积极、向上的气质。而小老大却是在社会的——也不能说负面,只是偏隅的角落,开拓出一个空间,那里是幽暗的光线。但是,他们两人却有一个共同的地方,那就是思想。他们都是有思想的人。虽然思想和思想不同。陈卓然的思想是从革命——书本和实践中,开出花来。小老大的,就像他自己说的,是从吞噬ti内营养的菌zhong——结he菌,chang出的草。前zhong是在开放的世界里,后zhong则是在隐蔽的地方,带着chaoshi的霉气,可都是活ti,都有生命,也都是思想。其实,小老大的思想,暗合着目前南昌的心境,只是他并不自知。他单是觉着,在小老大这里,既和外面世界隔着,又有一些热闹,不会心生寂然。这一段的hu内生活,让他变得有些怕人。骑车在街上,看见有游行的队伍,或者集会的人群,他远远就绕开走了。这zhong场面,在这里或是那里,chu2及了他的创痛。大多时间他是不去想的,偶尔的,会有一个意识浮现上来,那就是,他已经离革命很远了。他从政治舞台中心退到边缘,就在这时,和小老大的思想邂逅。
在小老大这边,即使没有其他客人,至少也有小老大。小老大也不把南昌当客人,照旧面朝yang台坐着,南昌就端一张椅,坐在他shen旁,同他一起观礼,观的是千沟万壑的巷dao和连绵屋ding。天已人夏,落地窗打开一半,高楼的风是鼓dang的,从门里窗里guan进屋内,将些小东西,纸啊,手绢啊,chui落在地上,hua行着。他们没有固定的话题,东一句西一句的,甚至十脆沉默着。照说是冷场了,可两人都不觉得窘。这就是小老大适合南昌的地方,南昌本xing是缄默的,他善辩的才能可说是被陈卓然激发起来的,或者说塑造出来的,更重要的是,革命又提供了雄辩的资料。现在,激情平息了,陈卓然也离去了,南昌不由地又回进他的缄默中去。由于携带了许多新的阅历,他的缄默就更shen了。小老大完全不了解shen边这个年轻人的来历,这时节,他家客厅里充满了倏忽来,又倏忽去的少年人。在那场事故之后,他们家沉寂了一段,直到一九六六年六月,学校停课。在革命的jin张空气的另一面,社会却是松弛下来,原有的秩序解散了,于是,海鸥的客厅逐渐解除戒备,重新开放了。这一回的座上客是完全不同的人,他们是合着小老大的另一zhongshen份,就是军干子弟的shen份。要说,他们,这些干bu子弟本应是社会的主liu,但此时此地,他们却在别样的境遇里。他们的父母chu1于不利的地位,他们也从运动中退chao下来,由各zhong途径,走进小老大的客厅。这里,确有一gu子逍遥的气氛,专为失意的少年革命家所准备着。
小老大的客厅——所谓客厅,只是一zhong修辞xing的说法,事实上,这里也是他的卧室,还是他和外婆的饭厅,但是,它又确有着客厅的意味,那就是社jiao集会的意味。它是一个社jiao场所,充斥着清谈的风气。和革命时期的清谈不同——还是拿陈卓然zuo代表,陈卓然的清谈是轩昂的“雾月十八日”式,多少染着浮夸的激情,但是饱满啊!xiong襟大啊!那欧式的chang句子,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