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兔是家中最小的孩，生在和平的日，不像上面的哥哥，在战争环境里，一个娩在苏北据地的船上，另一个则在鲁南保卫反击战时期，生在老乡的炕上，跟随着军队颠沛离。战争中，人的情是激昂的，同时也是糙的，所以，直到有小兔，方才验儿女情长。自然，就对这一个格外的顾怜，甚至是纵容的。和所有受的孩一样，小兔格弱，缺乏克服困难的意志，他学习成绩一般，中考的分数只够录取区级重中学。他的母亲没有运用政策或权力，将他调到市级重中学，一来是母亲的原则，二来也是，那些中学往往地郊区，需要寄宿，不如听其自然，就在本地区的中学就读。也和所有孩的家长一样，他们并不对他寄托远大的期望，只要他在边，看得见，摸得着。其实呢，也是战争中的人，对和平生活缺乏想象。前面说过，小兔就读的中学在城市中心，以中上层市民弟为众，家境普遍小康，又临繁华的商业街区，不免染上

穷的装饰语，堆砌一个壮的辞藻殿。在这里的清谈，却是柔的，就像什么呢？就像楚辞，南昌一回来到小老大的客厅，听见他念的屈原的《离》。再举几句为例“少司命”：秋兰兮糜芜，罗生兮堂下。绿叶兮素华，芳菲菲兮袭予。夫人自有兮，荪何以兮愁苦？——是另一路的浮夸，绮糜的华丽的浮夸。两者都是空想，前者是空想白命救世主，后者是空想的藉。年轻人的脑里，其实都有着无限的虚无，靠什么来填充？还是靠虚无填充，但这一回的虚无是有着形式的外壳，所以他们就又都成为形式主义者了。他们就这样以虚空来抵制生活的实质，因生活的实质是有压力的。而南昌却是一个例外，小老大注意到了这一。他觉到这个青年显然缺乏一本能，就是压力来临时闪让开，相反，他迎面而去。这也可以视作为勇气，但终究是危险的。

一日，南吕细看着小老大窗台下一株背，然后问：为什么每一片叶只能从前一片叶的发来？小老大说，这就是代和代的关系，无法僭越的继承关系。可是，南吕说，这样顺一边延伸过去，都失去平衡了。小老大解释，这是盆栽，要在地上，你就会看见，到某一个阶段，枝叶自己会着下，形成独立的一株，事情先是倾斜倾斜，最终还是平衡，这就是大自然。南昌又问：这是不是宿命论呢？小老大看他一，觉得动了青年的某一内心，略停了停，他说：你知背的叶片为什么破这些穿孔？青年摇说不知，小老大告诉：背是一带雨林的植，那里的气候多是风雨骤来，像背这样阔大的叶很容易受伤，于是，经过长时间的优胜劣汰，形成了叶片上的漏孔，穿风过雨，消解冲击力，保护了自己。青年看着小老大，认真听他说话。他的单睑长梢的睛，有着黑漆漆的眸，神情十分专注，可是却差一悟，小老大心想。不过他却也有些喜这青年，喜他的认真。他知，这一屋的人，大约只有他是认真听自己说话的，虽然还是听不太懂，甚至，难免南辕北辙——这就是太过认真的缘故。小老大的话，是要靠悟的。这青年是另一思维方式，是靠“啃”的，蚂蚁啃骨的“啃”

他们后来又有一次谈到背叶上的漏孔。这天，小兔收到隔离审查的母亲送来的一张字条，字条一句是：好久不见，小兔长了吧——小兔读到这里就哭了。恸哭一场，下午携女朋友去了南翔古漪园。人们在小老大客厅里调侃这事，南昌先不作声，后是说两个字：轻浮。这吻无疑和整个气氛不相谐，扫了大家的兴。南昌对至亲，政治，还有男女间的关系，认识和理解都是教条的，正因为教条，才会过于严肃。于是，无论是小兔的哭，携女朋友游，还是众人的笑谈，都使他心生反。人们悻悻地散去，留下南昌一个人。南昌从来都是一个不谐和音，不知为什么他总要来这里，都影响了小老大客厅里的气氛。停了一会儿，南昌以为小老大会责备他，可是没有，小老大说起了背叶上的缺和滴孔。他说：小兔就是背化以后的叶。这一回，南昌听懂了一，他沉默一下说：这片叶变得残破不全。小老大不禁在心里赞一声，他会到这青年的思想的锐度。可是，他这么尖锐，除了伤自己，对谁有益呢？静了一会儿，小老大说起了小兔这个人。